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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玄幻武侠]逆天邪传(全本)-8

  
第九章杀天行动

杀局的开始,来自於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构想。

武林中道消魔长的局势,由来已久,魔门中人才辈出固然是一个原因;正道中人不能放下门户之见,彼此猜忌,导致联盟的实力不增反减,亦是一大遗憾。

虽然有像“破狱”这样有组织和实力的的流派与魔门对抗,但独木毕竟难支大局。

有识之士鉴於此一隐忧,如不找到解决之法,则正道联盟迟早会被势盛的三大魔门所吞灭,以“智儒”孔学之为首的正道智囊,竭尽心力,日夜奔走,终於促成了正道实力史无前例的大联合,筹画出能一举拨乱反正的计画。

这个计画,就叫做“杀天行动”。

“杀天行动”中首要的两名目标,就是位居三千魔门之首的“冥岳门”门主--“阎皇”君逆天,和其首席弟子--天下第三!

要一举刺杀魔门中的两大巨魁,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一旦失败,更会招来“冥岳门”势力的全力报复!孔学之深明此次行动的重要性,只许成不许败,决定先除天下第三!让魔门第一人“阎皇”顿失臂助,再杀君逆天!

杀天下第三的工作,由白道第二代的菁英负责--萧遥、楼雪衣、和独孤冰心,合这三人之力若还杀不了天下第三,那白道复兴恐怕遥遥无期。

本来这工作应交由“天敌”龙步飞来做,但是後来传出龙大侠身中剧毒的消息,孔学之只得紧急另寻人才,最後才被他想到了联手实力更在“天敌”之上的“三英”,当然前提是要这三人真能合作无私。

“三英”联名向天下第三下战帖,虽然难免会落人以众击寡的口实,但料想以“阎皇”君逆天调教出来的自负性格,纵是千军万马,也是一往无前,断无拒绝挑战之理。

天下第三多年来稳居击杀正道高手最多人数的首座,白道联盟上下早已将其恨之入骨,若能顺利击杀这“冥岳门”的第一战将,不啻是对积弱已久的正道打上一剂强心针。

双拳难敌四手,何况天下第三只有一只手,而“三英”却有三个人加起来六只手?

当萧遥他们第一眼见到天下第三的时候,也很难相信这个阴沈高瘦的独臂男子,竟会是正道中人人闻之色变的杀人魔王?

不过,当天下第三因楼雪衣的突袭而使自己陷入险境,动了真火的他,运起直传至天下第一人君逆天的独门内功--“地狱行”的时候!其所散发出来的惊人魔气,就让三英他们真正领悟到,眼前这个独臂男子确有与其名号相符的实力。

浓密诡异的黑气在身旁缭绕,像有著魔性一样吸收著四周的生命力,以天下第三为中心的方圆五丈内,草木逐渐凋落枯黄。飘零的树叶,甚至去到中途就已经粉碎灰化!

即使在讲求“灭绝”为主的魔门内功中,也只有“阎皇”君逆天一脉的“地狱行”,能够发出这种吞噬生命、万物俱毁的黑暗冥气。而除了君逆天本人外,能够练成号称“冥岳门”三大镇帮绝技其中二项的,就只有他的大弟子天下第三一人。

邪恶冰寒的鬼气弥漫四周,异常的压力让皮肤都觉得麻痹起来,萧遥等三人,露出开战以来首次沈重的表情,注视著黑气雾团中的天下第三。

天下第三冷冷道∶“所谓的名门正派,原来也只是靠暗箭伤人的角色┅┅”

听了天下第三的嘲讽,只有萧遥脸上在一瞬间闪过羞愧的神情,独孤冰心的反应是冷漠,而楼雪衣则始终维持那尊贵中带点孩子气的笑容,让人无法把刚才卑鄙的偷袭行径跟他联想在一起。

天下第三察言观色,心下已有计较,用那几无抑扬顿挫的语调道∶“刚刚是我太大意了,不过你们也确实错失一个可能杀掉我的大好机会,而且我可以跟你们保证,你们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。”

独孤冰心冷冷道∶“这就不劳阁下担心了┅┅”

天下第三目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芒,忖道“三英”毕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,虽然刚刚萧遥的举动,一度让他的两名同伴大为不满。但大敌当前,三人仍能抛开个人情绪,以胜战为第一优先,所以独孤冰心才会暗暗讽刺他的挑拨离间起不了作用。

“那也没关系,反正对手愈强我愈感兴趣,太弱了反而没意思了。”

天下第三冷笑一声,双目忽然亮起两点如鬼火般的幽芒,萧遥三人知道他出手在即,连忙提升功力戒备。可是天下第三的攻势却来得完全出乎意料,只听他长啸一声,有如自十八层地狱底下直传上来的凄厉鬼哭,跟著原本弥漫於四周的黑色雾气,竟然由无形转洛u扣A如山似岳的向三人挤压过来,这等匪夷所思的功法是他们生平所未遇,不由心中一震。

“绝世魔刀?!”

萧遥发现锁住他们三人的黑气中隐藏刀意时,脸色一变,想起“阎皇”君逆天传说中的三大绝技,四个可畏可布的字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。

“好见识!”

天下第三悄无声息的发动他第一波的攻势,无臂的单袖凌空一扬,竟自发出一道刀气,如流星破空般直取楼雪衣,这一刀是为了报後者刚才暗算他那一剑之仇,劲道十足,杀伤力绝不容人小觑。

楼雪衣微微一笑,似乎对这名震天下的魔刀绝记无动於衷,拔剑挽了半个剑花,一招“君子圣剑”中的“守正不阿”,剑气凝聚成盾护在自己身前,和天下第三发出的魔刀正面硬撼。一声爆响过後,楼雪衣布下的剑劲竟如薄纸被利剪划过,溃不成军,而他自己也被刀劲震退,身上被划出多道刀口,虽无一伤及皮肉,但已够一向温文从容的他脸色大变。

天下第三看著楼雪衣那一阵青、一阵红的脸,冷冷笑道∶“比起小白脸的贵公子模样,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的脸色。”

楼雪衣闻言,双目闪过一丝煞气,他沈府极深,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动了杀气。不过还不知道他要拿出什麽手段对付天下第三之前,他身边的独孤冰心已经先一步有了行动,双手幻出漫天爪影,如鬼魅般飘忽无踪,却又绵密不绝,“修罗不死身”之“夺魅劫爪”!

天下第三双目放热,大喝道∶“好!都拿出真本事出来,我也好让你们败得心服口服!”

断袖再扬,这次是从袖口中发出车轮般的刀气,数十道刀气彼此交叠螺旋,每一个旋转的角度、力道都有所变化,纵横交错成匪夷所思的刀网,迎向独孤冰心的“夺魅劫爪”。

真气交击之声密阶up点燃一串鞭炮般地响起,独孤冰心的“修罗不死身”虽然号称天下硬功第一,但天下第三的“绝世魔刀”却偏偏像是他的克星,每一道刀劲都能突破他的九重修罗护体真气,给予经脉一定的损害,而他的修罗劫爪却像是拿钉耙给大象搔痒一样,一点也起不了作用,反而被震得酸麻不已。

自他的“修罗不死身”修练有成以来,这还是第一次陷入如此苦不堪言的劣境去,至此方知人的名,树的影,天下第三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三。

独孤冰心咬牙苦接了一轮天下第三那似滔滔江水般永无止息的刀气,却被击得人如扯线木偶般踉跄後退,脸色阵青阵白,若不是值此热战之际,一定显得十分可笑。

见到同伴陷入兵凶战危的困境去,楼雪衣竟然并不急著上前救援,反而是转头向萧遥淡淡笑道∶“萧兄还要继续作壁上观吗?”

萧遥暗叹一声,心道楼雪衣果然厉害,只是一句话便逼得他不得不出手,苦笑了一下向楼雪衣回道∶“楼兄请放心出手,萧某自会做我该做的事。”

楼雪衣颔首道∶“我自然是绝对信得过萧兄。”

说罢长剑一抖便往天下第三刺去,优闲高雅的风姿中偏偏带著无声无息的杀机,“君子圣剑”之“潜移默化”!

天下第三冷哼一声道∶“封老鬼的『君子圣剑』给他的徒弟练成专门偷袭的小人之剑了!”

楼雪衣失笑道∶“没想到魔门出身的天下第三竟然会讲出这种可笑的话来,不管什麽剑法,能杀人的就是好剑法,不正是贵道中人奉行的金科玉律吗?”

天下第三哼道∶“佛口蛇心,你比魔门中人还要表里不一!”

楼雪衣微笑道∶“第三兄过奖了。”竟是完全不受激。

两人嘴上斗口手下不停,转眼间“绝世魔刀”和“君子圣剑”已经硬拼了十来招,独孤冰心乘机取得喘息的空隙,稍一回气便立刻杀上。两人合攻之力非同小可,即使以天下第三之能,也不得不凝神应付,再不似刚才的游刃有馀。

对天下第三而言,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於眼前的攻击,而是始终未投入战圈,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“风流刀”萧遥,“小李飞刀,例无虚发”!天下第三并没有忘记萧遥是“飞刀”李无忧的传人。

看来“三英”早就拟定了一套专门针对自己的战术,由独孤冰心和楼雪衣合力缠住自己,而萧遥的飞刀则负责一击必杀,好一个如意算盘!自己该顺他们的意掉入陷阱吗?

楼雪衣见天下第三虽是居於守势,但吐劲内潜,似随时都在择机反击,心念飞转,剑势陡然一变,百剑凝为一剑,缓慢刺出,彷佛剑身上带有百斤重力,前进每一寸也是困难无比,但攻至一刻必是石破天惊。

天下第三面对这一剑似也不敢大意,首次露出凝重脸色,空袖连扬,挥洒出层层魔刀气劲,似缓实快密布身前。

楼雪衣沈喝吐字道∶“大中至正!”

剑气狂增,剑身上像镀了一层水银般灿烂亮丽,淡银剑气发出破空的嘶嘶声,连破天下第三布下的层层刀气,但每破一层刀气,剑身上的力道速度就不由减弱几分,直到终於刺到天下第三身前时,却像遇上了一块精钢铁板,再也无法寸进半分。

豁尽的一剑无功,本来该是盛极而衰的最危险关键,幸而这次天下第三的对手不只是楼雪衣一人,独孤冰心及时插入,十指乱颤射出密如编织的气丝,残而不灭的彼此纠葛,逐渐扩大为覆天盖地的罗网,往天下第三全身罩下。

此招正是“修罗不死身”中的不传秘技--因果缠身!顾名思义,以气编织而成的罗网就像人与生俱有的因果,一旦缠上了便脱不了身。

天下第三目中厉芒一闪,始终不动的左手,终於有了动作!单掌一翻,彷佛来自地狱的血红掌刀在众人眼中不住扩大,竟能在无隙可击的修罗气网中,以毁灭性的力量硬是逼出一条破绽来,精准集中的控制让人赞叹,可以说这一刀才是真正名动天下的“绝世魔刀”!

魔刀一出,自有一股斩神灭佛的无上大力,破去了独孤冰心的“因果缠身”,而且馀势未止,刀劲直往楼雪衣、独孤冰心斩去,眼看破绽大露的两人就要被这一刀重创,就在这个时候,一直不动的萧遥终於动了。

盛极而衰。

月有阴晴圆缺,人的气势亦如潮浪般有高低起伏,即使强如天下第三,也不能摆脱这自然的定律。

萧遥这一刀就选在天下第三旧力已尽,新力未生的关头出手,就像一个最有经验的猎人,一出手就打中蛇的七寸要害!

小李飞刀,例无虚发!

不见刀身只见刀光,是因为这一记飞刀的去势实在太快,“形”已失但“质”还在,而且只有比有形之刀更强更险,在一瞬间便来到天下第三的咽喉前。

面对这避无可避的一刀,刀光映照在天下第三的脸上,他的眼中竟出现了像是融合狂热、兴奋、萧索、孤寂的目光,跟著把口一张,竟自嘴里“喷”出一道刀气来,吹在萧遥的飞刀上,刹时彷佛有千斤重闸落下的压力加在刀身上,这必杀的一刀竟由直射改为下,没柄埋入了土中!

“什麽?!”

萧遥一张俊脸顿时转为铁青,这原是十拿九稳的一刀,但天下第三似乎早防有他这一著,竟然留了最後一记“绝世魔刀”,专门用来破解他的飞刀。

天下第三脸色不变,但心底也不由暗叫好险,连发两记魔刀已是他现在功力的极限,若不是事前就对三人的战术有过推演,那记飞刀现在就不是插在土里,而是插在他的咽喉上。

但是他仍是接下了这一刀,“飞刀”李无忧闻名天下的“小李飞刀,例无虚发”!由他的传人亲自使出来的这一刀,没有李无忧八成也有七成功力的一记飞刀,仍是被他,天下第三!给破解了。

无敌的气势再度回到天下第三的身上,把精心设计埋下的杀局给破解,此消彼长,尽管战斗仍未完结,但天下第三已是胜卷在握,不出五百招,他便有信心将三英全部杀掉!

天下第三深吸一口气,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,异变突生!

一双黝黑的手掌猛地从地下破土而出,像是一对最有力的铁钳,一下子便钳住了他的双踝。

同一时间,楼雪衣身剑合一而来,剑影在一阵剧抖中疾点了七七四十九下,每一下都针对天下第三身上的死穴刺来,彷佛一口气要他死上四十九次。

天下第三双脚被封,避无可避,这四十九剑一剑无失的命中了他的全身!

与天下第三同样惊讶於情况变化的,还有萧遥一个人,只是他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,独孤冰心已经迅截无比的移到他的背後,一掌贴在背心,沈声道∶“萧兄,为了大局著想,只好委屈你了。”

萧遥讶道∶“你们┅┅?!”

阴柔诡秘的异种真气由掌心相贴处直透体内经脉,虽是外来之物却有一种奇妙的诱引力,将他残存的真气激发至失控的边缘,暴走的力量在有心者的操控下,将天下第三当成宣的对象。

萧遥的身子像是被人用线扯动的木偶般,往天下第三的方向猛撞过来,背後独孤冰心紧紧贴住,形成一副怪异的景象,但是前者此刻击出狂猛暴躁的真气可不是说笑,以天下第三如今的情形,更是万万避不开去。

“引蚁杀象?!”

首当其冲的萧遥猛然想起“修罗不死身”中的一式不传之秘,是以独门手法催发人体的潜能,能够一次击出自身二、三倍以上的功力,但是对当事者的伤害也是奇大无比,重者终生残废,轻者也可能半身瘫痪,是被视为与魔门损人利己精神看齐的奇招,没想到竟会被独孤冰心拿来对付自己这个“战友”!

身不由己的一掌拍在天下第三胸膛,後者的胸口立时像是压扁的柿子一样凹陷下去,天下第三厉喝一声,一道血箭喷在萧遥脸上,把透力不支的他击得往後倒去,可是这时独孤冰心又已如鬼魅般闪至天下第三的右侧死角,尽露杀手本色的“夺魅劫爪”!六根手指像是要勾出天下第三的胃肠。

“天下第三!地狱之门已经为你开启!”

萧遥的三倍功力,加上楼雪衣的“君子圣剑”可不是说笑,连天下第三都消受不起,虽然负创极重,幸好他所修练的“地狱行”本来就是讲究死中求活的功法,强压内伤剧痛,功聚下盘,双脚往外一拉,爆裂骨折声立刻响起,解决了地下的偷袭者,也同时象徵不再受制於人。

独孤冰心经由两名“同伴”的先後牺牲,虽然顺利爪中目标,但跟著五指传来像失去本体的奇异空间感,让吐劲到了腕间便停滞不前,失去宣对象的真气反而冲击经脉,让他不得不抽身急退,否则这只手臂便算是废了。

“为了杀我!你们竟连埋伏暗算的卑鄙行为也干得出来?”

天下第三目射怒火,又是一口鲜血喷出,瘦长的身子摇摇欲,显见此刻的伤势是如何严重。

“只要能灭魔卫道,小小用点手段又算得了什麽。”

堪称唯一生力军的楼雪衣一剑往天下第三斩去,破空发出的声响代表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,天下第三虽想反击,无奈重伤之下有心无力,虽然瞬间反应避开要害,但仍是被斩下一大块皮肉,伤口深可见骨。

“说得好听!难道牺牲同伴也是不得已的手段?”天下第三恨恨道。

“萧兄为除魔而牺牲,这等舍身成仁的大义,将会永远为我辈所敬仰怀念。”

楼雪衣淡淡一笑,又是一剑刺去,一派非要把天下第三赶入绝地的样子。

天下第三知道大势已去,再战下去只有力尽而死或流血而死两种选择,他虽然倨傲,却不是食古不化的迂腐之辈,怒啸一声,移身避过来剑,再腾空而起,如脱弦利箭般向远方掠去,转瞬即失。

“此仇此恨,来日必报!”

说到最後两个字时,声音已变得弱不可闻,也不知是因为伤重後功力不足,还是已去得远了。

“不能给他逃走,追!”

独孤冰心欲紧蹑天下第三追去,却给楼雪衣一把拦住道∶“不用追了,他是用天魔解体大法推动『一千里』的轻功逃走,追也追不上的。”

独孤冰心眼有不甘的望向楼雪衣∶“难道我们苦心布置了这个杀局,最後还是给天下第三逃掉。”

楼雪衣露齿一笑道∶“他中剑在先,後被你和萧遥联手的『引蚁杀象』正面击中,本身负创已是极重,又为了逃走使用自燃生命力的天魔解体大法,就算不死,一身功力也永远难复旧观,活著跟死了没两样。”

独孤冰心不放心的道∶“难道你不怕他把今天的战果说出去。”

楼雪衣白玉般的俊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。

“那也要他有命回到『冥岳门』去才行。”

“原来你早已安排好一切,那就好了。”

独孤冰心说完便转身走向刚才隐藏在地下偷袭,堪称今天战果的最大功臣,但如今却半个身子埋在土中,奄奄一息的黑衣刺客身边。

“干得好!不愧是我『修罗堂』的首席师训。”

刺客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,天下第三那一记反击是含怒而发,即使以他精修三十年的“大力鹰爪手”也承受不住,这一双手臂算是永远废了。

“少堂主过奖了,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。”

独孤冰心颔首道∶“方师训对我『修罗堂』的牺牲奉献,我独孤冰心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。”

说罢忽然一脚踢去,正中方师训的咽喉,後者惨哼一声,七孔溢血,当场气绝。

楼雪衣对独孤冰心突如其来的杀人灭口一点也不感到意外,像早知道他会如此做了。

“那麽┅┅下一个就该轮到萧遥你了。”

“等一等。”楼雪衣忽然叫住独孤冰心道∶“萧遥对我们而言还有利用的价值,暂时还得留下他的性命。”

独孤冰心冷厉的双目闪过一束如刀的寒芒,但只是一现即逝,跟著用略嫌不满的语气哼了一声。

“斩草不除根,後患无穷。”

楼雪衣微笑道∶“我可没有说不杀他,只不过目前还有几个疑点,等我弄清楚了,自然不会留他活口。”

独孤冰心道∶“没有尸首,李无忧那里你要怎麽交代?”

楼雪衣道∶“我自有安排,总之是会做得天衣无缝,让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绽。”

“最好如此。”独孤冰心看来仍有不满,但不知为何压抑了下来。“下一步的行动是什麽?”

“下一步┅┅”楼雪衣含笑沈吟,目光落在地上昏迷的萧遥身上,竟透著一种残酷的戏谑。

“便是以『破狱』为名,正式向君逆天发动『杀天行动』的时候了!”

第十章肉身布施

“所谓的夜晚,只是用黑色的布幕来掩饰深刻的罪恶而已。”

发出这样意义不明的叹息,一张堪称是美少年却又带著三分邪气三分天真的奇异面貌,用著一个随意的姿势,躺在一处高楼的顶檐上,手中拿著一颗发亮的晶珠,随意抛起又接下,闭著的眼睛让人担心会不会下一刻便是珠碎人亡的景象出现,不过当事者似乎毫不把这个可能性放在心上。

一丝懊恼出现在君天邪脸上,仰天叹道∶“没想到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,采补不成,反被天娇姐痛打了一顿,害得我伤势又更严重了,该从哪里补回来好呢?”

“都是『玉天邪』这家伙干的好事!弄得满城皆知,现在即使想随便找个货色来救火都怕被人发现,如果被还在城里未走的天娇姐知道,那她铁会生阉了我,即使是姐弟也没人情可讲。”

脑中在思索的同时,水晶球抛上抛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过,彷佛是身体与思想在分离著行动。

“本来以为凭著六成的『邪道涅盘』已足以在当今武林罕逢敌手,没想到只是井底蛙浅薄之见,天下之大能人辈出,以目前的实力连三英和天娇姐都未必胜得过,更别说是天下第三或龙步飞那些顶尖高手了,还有『他』┅┅”

思绪出现了不该有的停顿,魂体分离的完美状态立刻被打回原形,落下的水晶珠碰到指尖又反弹出去,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後,总算是避免了人珠俱亡的惨剧上演。

“运气不好,连你这破珠子都要跟我作对!”

气呼呼的迁怒在无生命的死物上,本来要将水晶珠摔得碎尸万段以心头之恨,但转念一想,还是决定不要跟“钱”意气用事。

“那个大小姐的身上只有这一样比较值钱的东西,唉!果然是娇生惯养的人不懂世事,要离家出走也该带点容易换钱的东西啊。”

抢夺亡者的财物还能这麽理直气壮,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厚颜如君天邪之流的人才说得出来这种话,忽然不满意的把眉头一皱,将水晶珠收入怀中。

“好重的骚味,是哪只狐狸精跑来现世?”

“君公子怎麽这样说人家?太伤奴家的心了!”

柔腻悦耳的声音随夜风送来,使人魂摇心荡的妩媚甜得像糖一样化不开,即使是枕边人的闺中蜜语恐怕也有所不及,但是君天邪却对如此动听的语调充耳不闻,反而露出不屑的神情。

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像天上仙女般飘郊ub君天邪身前,红色的紧身衣装下裹著窈窕玲珑的曲线,足以杀死任何正常男人的呼吸。

赤白相映、诡艳迷人的娇颜上,有似水汪汪地荡漾著异采,柳眉时皱时展,一颦一笑均能勾魂荡魄,眼波流转间媚意横飞,让人看了心猿意马,却又隐透著一种凛然不可犯的圣洁,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融合在她身上,却一点也不突兀,反而更添魅力。

君天邪看了暗自皱眉道∶“这婆娘的『肉身布施』看来又有精进,竟突破到了色不异空的境界。”

来者竟然是曾化名为“烟花阁”第一名妓水芙蓉,但真实身份则为“天宫”四飞天之一的魔门姹女--吉祥天!

君天邪淡淡道∶“堂堂『天宫』四飞天之一的吉祥天,不会也有晚上睡不著跑出来吹风的毛病吧?”

和吉祥天这样的聪明人物说话,反而毋需太多的拐弯抹角,所以他一上来就开门见山,破而後立,先把对方打压到最低,才能增加自己谈判的筹码。

果然吉祥天脸色微变,但她也是心思狡狯之人,媚眼一转,已轻笑道∶“君公子果然是非凡之人,奴家自信已经伪装得天衣无缝了,没想到还是一下子就被君公子看穿奴家的身份,不知君公子是怎样办到的?”

君天邪心道这是拐弯来探我的底来了,咂咂嘴不经意的道∶“身为『破狱』的一份子,对魔门中人有一份特别的感应是必要的条件。”

这样的说法等於没说,不过是更加诱导在吉祥天心中先入为主认洛u灾v是“破狱”中人的肯定,只要这样的“误会”对自己有利,君天邪自然也不可能去揭穿。

果然吉祥天在听到“破狱”两个字时眼中亮起异芒,虽然只是白驹过隙的刹那反应,也没能瞒过君天邪的法眼。

“原来君公子真的是『破狱』组织的人。”

君天邪耸耸肩道∶“是又如何?因为知道我是你们魔门的死对头,所以你现在要下手杀我了吗?”

吉祥天一阵娇笑道∶“君公子真会开玩笑,撇开大家敌对的立场不谈,奴家对君公子个人是极为欣赏的。”

“这狐狸精竟然会表现得一副对我大有情意的样子,到底是有什麽事要求我?”

君天邪当然不以洛u灾v的“男性魅力”有任何值得吉祥天动心的地方,他可没有忘记眼前红粉是比“媚狐”杨菁还要吃人不吐骨头的女妖精。

拨了拨额前的浏海,笑道∶“多谢奶对我的欣赏,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,我想要回家睡觉了。”

不意料君天邪会突然有此一说,吉祥天微微一愣,以她多年精研媚术和对男人的经验,却偏偏对眼前的少年有一种看不透摸不著的感觉,望著对方那张似笑非笑的邪异俊脸,竟有一种连她也说不上来的动摇,但这种“动心”又和对萧遥的不尽相同,是属於心灵防壁的破绽,比後者的情况更加危险。

她不知道这是君天邪已经运起了“邪道涅盘”在暗中影响的结果,论功力或许两人在伯仲之间,但是後者的“不动邪心”却是比“肉身布施”还要高出几个阶级的精神大法,魔门之中又一向讲求弱肉强食,败者便是永无翻身之地,所以吉祥天擅长的媚术才会派不上用场,还处处落到下风的局面去。

当然不是说君天邪已经达到了不战就屈人之兵的至高境界,只是相对而言处於较有利的局面而已。

理智虽然告诉她该尽速远离眼前的邪异少年,但是一种完全出於相反、像飞蛾扑火的本能冲动,却让她的两只脚像生了钉子般无法动弹。

不过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一直屈於下风,於是轻笑一声,右手微抬去拨弄被风吹乱的长发,只是这麽一个简单的动作,竟让她的魅力又提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,双眼像迷雾般充满一片朦胧,彷佛在期待又怕受伤害,是那麽的诱人动心!

君天邪暗赞道∶“四飞天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,竟然能想出这种败中求胜的方法。”

难得“棋逢对手”,本来君天邪就该好好和吉祥天周旋一下,可惜他胯下另一个分身似乎不同意这样的想法,以行动直接向主人表达抗议。

吉祥天显然也察觉到君天邪的生理反应,露出又娇又喜的表情道∶“君公子┅┅你┅┅你┅┅”

君天邪暗骂自己的子孙根太不争气,让他辛苦营造的形象毁於一旦,不过也知道自己确有那方面的“需要”,而眼前亦不可能有比吉祥天更好的消火对象,无奈叹了一口气道∶“打开天窗说亮话吧,奶到底想要我做什麽?”

吉祥天泛著红晕的娇颜看起来更是艳丽动人,一双水汪汪的媚眼尽是在君天邪胯下撑起的帐棚处打转,娇笑道∶“奴家想要君公子去救一个人。”

“救人?”

君天邪扬了扬眉,要他救人还不如要他害人来得轻松愉快些。

“这个人说来还算是君公子的朋友,相信君公子也不愿见到朋友有难而不能相助吧。”

君天邪耸肩道∶“那要视情况而定,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奶我都知道是和我们这种人绝缘的。说吧!奶要我去救的人到底是谁?”

吉祥天轻轻道∶“是『风流刀』萧遥。”

“萧遥!”虽然答案早在预料之中,君天邪还是吓了一跳∶“有没有搞错,他不是奶要杀的对象吗?”

吉祥天咬了咬嘴唇,露出复杂难明的神情道∶“正因为他是我要杀的人,所以我才绝不容许他死在别人手上,萧遥的生命一定要由我来亲自断送!”

“女人!”

君天邪暗自摇头,他太清楚当一个女人用这种又爱又恨的口气在说一个男人时,其实是抱持著怎样的心情,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其实是“你杀了我的男人,我就跟你拼命”。

吉祥天这次应该是玩火玩过了头,终年打鸟却被雁啄瞎了眼,不但动了真情,还爱上一个绝不该爱上的人。

不过以萧遥的能耐,这世上有能力陷他於困境的人绝对不多,可以办得到的一定是厉害角色,说什麽也不该是自己去招惹的对象。

还未开口拒绝,吉祥天像是自己肚里蛔虫一样先一步探测到意图,哀怨表情如泣如诉地道∶“能救他的人只有你了,如果你肯答应去救他,那奴家什麽条件都愿意答应你。”

面对这摆明了的诱惑,善於伪装表面好色其实内心冷静的君天邪竟然认真的陷入了长考,并不是因洛uN祥天的身体真的对他有什麽不可抗拒的魅力,而是她所修练的“肉身布施”对治疗自己伤势大有助益,而做这种事又非得你情我愿不可,让君天邪因此大伤脑筋。

“先假意答应了她,反正到时见机行事,救人只是顺势而行,能则顺水推舟;不能就拔腿开溜,难道少爷还怕她找我算帐吗?”

打定主意,君天邪毅然点头道∶“要我救萧遥可以,但是本少爷从不接受事後票,我现在就要得到我应该的报酬。”

吉祥天露出难得一见的羞态道∶“在这里?”

君天邪撇嘴一笑道∶“以奶我的功夫,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差别不是吗?要救人的是你可不是我,再拖下去萧兄可等不了这麽久。”

这少年简直比魔门中人还要奸诈冷血!吉祥天咬牙把心一横,轻叹道∶“也罢┅┅但你答应奴家的事可不能不算话。”

君天邪忝不知耻的笑道∶“放心!我可以对天发誓,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。”却故意忽略了自己一向把发誓当饭吃的补充。

吉祥天轻巧地解下外衣,暗红的紧身衣料慢慢沿著她姣好的胴体滑在屋檐上,先是一双饱满坚挺的乳房跳了出来!再往下是如丝如绒的柔细阴毛,微卷地覆盖在那桃园洞口,别具一番神秘风味。

即使以君天邪的遍览美女,也不得不承认吉祥天的胴体是自己见过的上等佳作,绝对可以排入前五名!而且她的魅力还经过魔门秘术的改造,“肉身布施”更是姹女心法中数一数二的高竿,若在正常状况下对上自己的“邪道涅盘”,恐怕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。

吉祥天被君天邪炽热的视线注视得娇脸粉红,低下头轻声道∶“你┅┅你不是要我吗┅为什麽还呆呆地站著干什麽┅┅?”

君天邪再也压不下体内的原始冲动,咬牙大步向一丝不挂的吉祥天走去,一手按在饱满的酥胸上,叹道∶“就为了那个浪子,值得吗?”

吉祥天娇躯一震,粉脸像喝了酒一样酡红,修长的眼睫剪了又剪,低声道∶“值不值得,都是我自己下的决定。”

君天邪心中涌起自己也不明白的妒意,立下决心要征服眼前的女人,把萧遥的影响完全从对方的脑海中摒去。一手运起“邪道涅盘”的催情指力,在吉祥天丰满的裸体上老实不客气地搓揉起来,时轻时重的按摩手法,按捏拍打,使尽浑身解数,果然不消片刻,後者的杏眼便已经满溢著水汪汪的春意,喉间也发出令人销魂的呓语哼声。

君天邪看在眼里,却知道吉祥天正以姹女妙术展开反击,魔门中人间的交合并不只是单纯的男女交媾阴阳调和,而是要在过程中较量彼此的精神意志,谁先忍不住了松懈精(阴)关,就是失败的一方,败者则需付出小至功力大至生命的代价,其凶险过程丝毫不亚於真枪实剑的决斗。

※※※

不顾身份年纪地位的差别,此时的两人只是单纯追求情欲享受的男女,贪婪地渴望原始野性的满足,销魂的低吟声回荡在星月的夜空,这城内高楼的一角屋顶,竟暗藏著无尽的春色。

浑没先兆的一阵通体酥麻,阳精开闸喷射;阴关痉挛收缩,两颊火赤、星眸含泪,咿咿呀呀的淫声不绝,两人同时迎接向极致的高潮,一阵大特後,一起软瘫坐倒在屋瓦之上。

“四飞天果然不是浪得虚名,少爷我好久都没这麽舒服了┅┅怎麽回事!奶干了什麽?!”

当君天邪正要导引刚才在交合中吸来的纯阴之气,以“化无”功诀将吉祥天一部份“肉身布施”的功力占为己有,既能迅速疗伤又能培本植元、一兼二顾之时,没想到那股吸来的纯阴之气忽然凝固不前,还彷佛流窜的鬼魅般自行游走,细微难察的消失在自己胸口“檀中穴”。

望著君天邪那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脸色,散发乱鬓仍不失其诡艳美态的吉祥天笑道∶“既然知道是同道中人,奴家怎麽可能不留下一手以防被反咬一口呢?这『归阴凝针』全天下只有奴家一人知道解法,想要日後身体无恙无病的话,就等你救出萧遥,奴家自会为你解去。”

强忍著一掌劈死眼前这贱妇的冲动,君天邪只能露出苦笑望著吉祥天一脸什麽都没做的纯真无邪表情,他仍是低估了对方的能耐,原以为可以采阴补阳,没想到却一脚踏入这魔女专洛u灾v准备的陷阱。终日打鸟却被雁啄了眼,原来自己才是这句话的最佳写照!

只能说是智者千虑,必有一失吧。




正文第四集

第一章披雪刀法

月异星邪的夜晚,凄冷阴森的高冈,四下无人、万籁俱静,却是在这多事之秋的一个多事之夜,忽然鬼魅般地出现了一顶白纱大轿。说是“轿子”,其实却大得像间小屋一样,而且在轿子周围完全见不到一个轿夫,究竟这顶大轿是如何来到这偏远的高岗上?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。

蓦地一声长啸破空而来,有如虎啸龙吟般清越悠扬,又彷佛能穿云裂石般高亢,人还在数里之外,但啸声却犹如近在耳旁一样清楚,声音主人的功力简直高到不可思议!

啸声一起,白纱大轿之内,便传出了一声冷哼,奇怪的是在如此雄浑浩荡的啸声中,这相对微不足道的冷哼,竟依然是清晰可闻。

啸声愈传愈近,证明来人来得极快,一眨眼间已来到大轿前。

一头白发迎夜风飘扬,面如冠玉,身披丝服,神态雍容高贵,乍看之下就是一名翩翩贵公子,两眼眯成一线,端整平和的微笑,却不知为什么带着一丝邪异。

那人来到大轿前三丈处停住,恭身行礼,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失道∶“天王座下弟子,『苍邪』白魔参见府主。”

大轿内的白纱传来一阵重重的哼声,然後是一个悦耳浑厚、一听便让人生起亲切之感的声调道∶“免礼,世侄的武功又进步啦,刚刚那阵啸声便是本府也要自叹弗如了。”

白魔恭谨地道∶“不敢,晚辈班门弄斧,倒教府主见笑了。”

大轿内的声音道∶“只怕世侄真心却不是如此想,帝释天有像你这样出色的弟子,可把我『地府』给比下去了。”

轿内忽地响起另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道∶“府主何必长他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,不如就让我们四姬为您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小子,让他知道『地府』武学的厉害。”

被称做“府主”的原来声音沈吟了一下道∶“彼此切磋倒是无伤大雅,怕就怕在奶们四人出手不分轻重,破坏了天地两门的和气。”

轿子里的女声嗲声嗲气地道∶“府主洛uo般不信任人家呢?我们四姊妹会很小心不下重手,顶多把这小子打至半残不废吧。”

“府主”的声音像是挨不住娇媚攻势的苦苦哀求,叹了一口气道∶“奶们四人就是那样任性,算本府拿奶们没办法,记得出手千万要轻一点啊。”

轿子里忽然响起四个整齐划一的娇笑声道∶“四姬知道了。”

不等一旁的白魔有何表示,大轿内的白纱忽然自四角处扬起,跟著四条纤细的身影从轿里射出,隐约似乎还可见到里面还有一个人,但鼓荡的白纱只是一扬即收,彷佛轿里有什麽吸力一样,而里面的人始终难见其真面目。

从轿子里出现的四条人影却快得有如鬼魅一般,以缩丈成寸的速度扑向白魔而去,四人各据一位,看似全无关连却又隐含玄机,看来这四人应练有某种合击的阵法。

“四无艳姬!白魔不愿冒犯伤了两门和气,请四位住手吧。”

四无艳姬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的名字,比起她们的名字,更引人注目的是她们四人的身份,就是直属於“地府”之主--“地藏”魔陀佛的身边爱将!那麽轿内人的身份,也就呼之欲出了。

白魔似乎是不愿引起战端的往後飘去,无奈四名艳姬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,四道完全不同的劲力从上下左右一齐涌到,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!也打算一并封死他的生机!

白魔当然还不想死,所以他只有选择反击。

“呛!”一声长鸣,单锋奇刃“苍邪”慨然出鞘,冰寒煞气冲霄直上,再破碎成如长空云乱的薄霜刀光。

轿中人微噫道∶“是『披雪刀法』?不可硬拼!”

白魔“苍邪”一出,四艳姬被他奇寒彻骨的刀气一逼,攻势立刻为之一顿,四人联手的阵法也因此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缺口,白魔人随刀走,长刀舞出一片冰河般的白光,四姬得轿中主人提醒,不敢与披雪刀气正面硬拼,各自翻身避开,竟是一招之内,就给白魔破了这天下闻名的“四无象阵”!

白魔并不乘胜追击,反而横刀伫立原地,表情虽然仍是那副平和的微笑,虽然年纪尚轻竟已隐见一派宗师风范,淡淡道∶“『四无象阵』厉害无比,再打下去在下也没取胜把握,这一仗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
被白魔刀气逼退的四人--“地府”的四无艳姬,此刻各据一角,媚眼含煞的盯著场中央,而白魔也藉此一窥魔陀佛四名爱姬的艳色。原来这四名艳姬,竟然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四胞胎!顶上无发作女尼打扮,但穿著却极尽暴露挑逗之能,单薄至可怜的衣服披在身上,完全掩饰不住玲珑姣好的身段,修长的双腿光滑动人,呼吸间饱满的胸脯一起一伏,充满诱人的节奏。

更特别的是四人有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成熟美艳,让人有目不暇给之感。

无法,无天,无花,无果--合称为四无艳姬。

一阵难堪的沈默,忽然大轿里传出魔陀佛热烈亲切的声音道∶“『披雪刀法』失传已近百年,没想到今天会在世侄的手中重现尘寰,如此难得的机会,本府怎麽可以不让四名爱姬好好向白世侄讨教一下,开一开眼界了。”

四无艳姬长久跟随魔陀佛,一听便知道主人的弦外之音,是忌惮眼前此人的刀法了得,为免日後成为心腹之患,已下了暗示要自己四人乘机将他除去。

白魔像是完全不知眼前处境的危机,单手持刀微笑道∶“晚辈的刀法还不成气候,怎能和府主名震天下的『冰火九重天』神功相比。”

四艳姬之首的无法向其她三人打了一个眼色,娇媚轻佻地笑道∶“白公子还未真正领教我家姐妹的『四无象阵』呢,怎麽就要越级向府主挑战?我们四人可不依呢。”

话声一落,四姬纤巧的身子忽然像旋风一样转了起来,从旋风里射出四道诡异的青色光弧划破空间,缥缈无痕的轨迹却带著一瞬即逝的杀机,疾速流转成洛u漱`的烙印,要铭刻在白魔的身上。

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,白魔竟把双眼闭上,就在四道轮弧将把他身体切割的那一刹那,他忽然改为双手握刀,叱喝道∶“!般若波罗密!”

一束银色的流光飞舞起来,旋绕在白魔四周彷佛一朵盛开的巨大雪莲,可是莲花的边缘却是锋利的冰刃,雪莲和白魔的身子一起移动飞舞,和四姬发出的青色光轮接触时炸开灿烂的火花,照亮了整个夜空。

“冰封三千里,雪莲漫九天!”

白魔终於拿出看家本领,“披雪刀法”全力施为,砭肤刺骨的寒气潮浪不绝般向四姬涌去,无数冷星在众人四周飞舞回旋,彷佛来到了一个大雪纷飞的冰寒世界。

四姬发出的“有无相轮”不知是否受到冻气的侵袭,速度逐渐慢了下来,由原本的无相光轮转洛u闭篥v,此消彼长,白魔刀上寒芒大盛,还不知他是否要进一步对四人反击,大轿忽然白纱抖扬,一条身影自轿内飞出。

“换本府来领教白世侄的高招!”

凛冽至能使人停止呼吸的罡气,如墙如堵般的朝白魔移压过去。

白魔忽然立定,转身,出招,一刀便往轿中人发出厚实气墙的最强一点砍去,动作之流畅就像从开战以来,他就一直准备好要劈出这一刀一样。

“碰!”

白魔剧震一下,两臂被轿中人所发一点也不逊於他的邪寒冰劲侵入经脉,但在入体後又迅速转为阳刚炎热,让他全身气血差点因此大乱,忙在震飞的半空中深吸一口气,稳住全身气脉,同时将那股忽冷忽热的诡异气劲逼出体外。

白魔被震退至十数丈外才重新落地,舞了一个刀花,脸色由阵红阵白恢复至如昔平常,只是不到一个弹指的时间,随之朗笑道∶“府主的『冰火九重天』,果然是天下一绝。”

名震天下的魔门三大巨头之一,“地府”之主--“地藏”魔陀佛!外表看起来竟只像个和气生财的商贾,圆滚滚的身材包在京咱uW家裁剪的丝质黄袍下,脸上推满了亲切的笑容,十指俱挂著一个指环,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尊珠光宝气的弥勒佛,那里有半点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?

魔陀佛那对细目中注视著白魔的惊愕只是一闪即逝,站在原地像是从未出手过那样,还带著亲切关心的笑容道∶“本府一时情急之下出手,不知道可有误伤了世侄?”

这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问候,原本就是魔门中人的拿手好戏,同样身为个中翘楚的白魔当然不会轻易上当,摇头微笑道∶“多谢府主的手下留情,让晚辈在府主的盖世功力下只是受了点轻伤,调息一下便应无大碍。”

他主动自承受伤,反而让人对他的身体状况有扑硕迷离之感,四名艳姬虽然想乘机出手,无奈主人未有进一步的指示,只能按兵不动。

魔陀佛眼中异采连闪,呵呵笑道∶“果然是英雄出少年,天王兄能得白世侄如此高徒,看来『天宫』想要超越君老儿的『冥岳门』,时机将是指日可待。”

白魔淡淡一笑道∶“府主过誉了,三大魔门同枝连理,彼此间只有良性的竞争,从未想过要压在谁的头上。”

魔陀佛笑得脸上五官都堆在一起,点头开心的道∶“说得好!说得好!小小年纪便如此识得大体,将来必成大器!可惜我府内就没有像贤侄一样的人才,否则本府也可以早点退位逍遥,不用每天劳脑伤神。”

白魔道∶“府主说笑了,贵府中人才济济,晚辈一向是十分佩服的。”

魔陀佛呵呵笑道∶“好说!好说!天王兄叫你来见本府,就是为了给我大灌迷汤的吗?”

白魔心道终於能说到正题了,收刀欠身道∶“师父命弟子前来,是为了要通知府主,『六道界』那里最近似乎有不寻常的活动,请府主代为留意。”

听到“六道界”这三个字时,魔陀佛那张肥脸的表情似乎在瞬间闪过一丝异样,只是不到一个呼吸的停顿,他便又恢复原来的笑颜逐开道∶“天王兄真是有心人,请贤侄回去代本府转告给令师,就说本府知道了,多谢他的关心。”

白魔行礼道∶“晚辈会一字不露的转达给家师,多有得罪、打搅之处在此致歉,这就别过府主及四位圣姬。”

白魔说完便转身不疾不徐的踏步离去,低调的态度和来时恰成反比,魔陀佛一直眯眼望著他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黑暗的幕帷之中,一旁的无天终於忍不住的道∶“府主洛un放此子离去?难道合我们四姬和府主之力,还会怕留不下此子的性命吗?”

没有外人在场,魔陀佛那习惯性和气亲切的招牌笑容立刻消失无踪,换上的是一副严谨寒霜的冷冰表情。

“没有必要现在和帝释天翻脸,杀了他的徒弟,将会使双方如履薄冰的合作瞬间击碎,在有『冥岳门』和『六道界』这两个强敌环伺,外有白道联盟那些自以为侠义的跳梁小丑搅局,现在的『地府』还需要像『天宫』那样的力量。”

没有把所有的想法诉诸於外,在魔陀佛那张如魔如佛的表情下,对白魔这个年轻人有著另外一种的盘算。

“竟能接我下七成功力的『冰火同源』一击而安然无事┅┅『苍邪』白魔!这个人绝对不可小觑,帝释天你调教出这样的弟子来,是想和『六道界』中的那些使魔互别苗头吗?有意思┅┅不过所谓的王牌,是要到最後一刻上场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,不管你们怎麽鹬蚌相争,到最後坐收渔翁之利的都一定是我。”

无视於四姬惊讶的眼光,摇晃著肥胖的身子,行走姿势让人联想到“企鹅”这种生物,回到了属於自己的大轿内,魔陀佛那沈厚悦耳的嗓音才再度响起。

“起轿,目的地是『不入树海』。”

再长的夜晚也是会有过去的一天,但是光明虽能驱逐黑暗,却不能驱逐人心深底的阴霾,甚至连驱逐一张阴沈的表情都难以做到。

“你的脸色怎麽那麽难看┅┅是做太多搞坏身子了吗?要注意保养身体啊,我这里有一些很有效的补药,你要不要拿去用看看?”

望著吉祥天那张巧笑倩兮的艳容,君天邪拼命忍住一把掐死这女人的冲动,一边冷冷的回应道∶“多谢好心,不过我是用不著的,奶自己留著吧。”

吉祥天脸上挂满甜美的笑容,经过昨晚的春风一度後,此刻更是一点也不避嫌地拉著他的手臂,亲昵的就像是妻子在丈夫身边撒娇。

不过君天邪可一点也不会忘记,这蛇蝎美女昨晚就是以一样的态度,在“骗得”(?)自己的信任後,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解法的“归阴凝针”埋入体内,逼著自己要和她一起去解救萧遥,否则後果便是一拍两散。

原本以为是飞来艳福的差事,反而成了拿性命下注的赌局,让君天邪不禁大叹自己的流年不利。

“那可不行啊,你啊,现在可是有重要的任务在身,不好好调养一下怎麽可以?来!哪里不舒服吗?我来帮你捶一捶,不是我吹牛,我按摩的功夫可是一把照,连宫主本人都夸奖不已┅┅”

“免了免了!我的身子好得很,奶如果可以离我远一点,别和我那麽亲密,我的身体还会比现在更好。”

君天邪一副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模样,把主动送上门来的艳福往外推并不是他的本性,可是这女子笑里藏刀的功夫甚至厉害过自己,不要让她伺机又在身上做了什麽手脚,冤大头当一次就足够了。

“过、过分!我就那麽讨人厌吗?”

像变脸一样瞬间换上一副弦然欲泣的表情,甚至连泪珠都已经在眼眶中打转,七情上脸的演技,再次让君天邪感叹这女人不去当戏子实在是国家的一大损失。

“够了!我会跟奶去救萧遥的,所以我们就不要再兜圈子下去了。”君天邪按著自己发疼的太阳穴,叹道∶“好不好请奶好心点先告诉我,萧遥到底是被谁捉走的?”

吉祥天脸色一整,正容道∶“是被他视为『同伴』的另外二英,独孤冰心和楼雪衣。”

君天邪两眼睁大讶道∶“什麽?!”

吉祥天寒著脸补充道∶“三英秘密约战天下第三,却在决战处卑鄙的预先埋伏,结果是天下第三负伤败走,而萧遥却被另两人倒戈偷袭,最後被擒,目前下落不明。”

君天邪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,吉祥天寥寥数语,所说的却全是牵动武林正邪势力的大事,同时也在心中大起疑心,这样关系重大的事情,怎麽会由吉祥天向他一个“外人”轻易透露?

而且以吉祥天在魔门中的地位排名,似乎也不够资格参与这样大的机密?

吉祥天像是看穿了君天邪此刻的疑问,带点落寞而自嘲的一笑。

“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,尤其那个男人又是一个放荡不羁的浪子时,自然就会格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。”

君天邪愕然道∶“难不成奶一直也派人在跟踪萧遥?”

吉祥天倦倦地一笑道∶“我的任务目标本来就是他,於公於私这都是必然的选择,又何足为奇?”

君天邪撇撇嘴冷笑道∶“合情合理的解释,但这仍说不通奶是如何能长期跟踪像萧遥那样的高手而不被发现,更别说是在有天下第三和其他人的场合了?”

吉祥天以早知你有此一问的表情道∶“如果你知道跟踪萧遥的人是九大奇人中的『刺客』易水寒,你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了。”

君天邪一副下巴都要掉出来的错愕道∶“易水寒?奶是说那个神出鬼没、杀手第一的『刺客』易水寒?!”

吉祥天娇笑道∶“当然是他,要不然世上还会有第二个易水寒吗?”

君天邪怀疑的道∶“传闻易水寒可是出了名的难缠,即使黄金万两也未必请得动他,何况是要为奶跟踪一个人?”

带点得意的笑意,吉祥天道∶“易水寒尽管是天下第一杀手,可是老娘就算要他喝我的洗脚水,他也不敢不乖乖听话。”

君天邪苦笑点头道∶“原来他也是奶的姘头。”不禁感叹“肉身布施”的魅力惊人,可惜自己不是女人,否则真该练它一练。

吉祥天不悦的道∶“该说是裙下之臣。”

“都一样啦。”君天邪搔搔头,两手一摊道∶“既然奶都已经有了易水寒那麽好的奴才了,为什麽还要叫我帮奶救出萧遥,直接叫他出手不是更好吗?”

吉祥天淡淡道∶“因为连天下第三也被扯入其中,便已经不是适合我或易水寒出面的情势了,必须要找一个无关而又有能力的人,而那个人就是你。”

又来了!君天邪只有苦笑,他终於知道过高评价会把一个人给害死的道理。

“即使我说我没有那个能力,奶也不会答应我放弃吧?”

吉祥天笑道∶“我从未见过比你还要莫测高深的人,明明是『破狱』的人,又精通我魔门许多秘术┅┅”

顿一顿又道∶“我相信我自己看人的眼光,更重要的是我相信萧遥的眼光,连他都说你是他生平所见最难看透的人,那就一定不会有错。”

君天邪闻言心中不喜反悲,暗骂萧遥这风流鬼害死人。

“听到奶这麽说,我真是感动的痛哭流涕。”君天邪苦笑道∶“为了这麽一个『赏识』我的朋友,我就算是赴汤蹈火,也在所不辞了。”

吉祥天喜道∶“我就知道萧遥他不会看错人,没有白教你这个朋友!”

啥!少爷我什麽时候变成萧遥的好朋友了?

君天邪以一种放弃了的语气道∶“说吧!到底要我怎麽配合奶救人?”

“嗯┅┅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。”吉祥天带点怯生生的道∶“要救人的是你,我是不会也不能提供任何协助的。”

“什麽?!”君天邪差点没跳起来道∶“奶要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救萧遥那混帐?有没有搞错!”

吉祥天眨了眨那双天真有邪的媚眼,娇滴滴的道∶“怎麽会是一个人呢?你背後有整个『破狱』的势力在啊。”

“奶┅┅!”

君天邪本欲发怒,但转念一想整个人反而平静了下来,还觉得有重新评估吉祥天的需要,甚至这女人表现出来对萧遥的情意,其中也不知有几分真假,说不定整件事只是为了让“破狱”和白道联盟内讧的大阴谋。

奶要在太岁爷上动土,我就让奶知道玩火上身的後果!

打定主意後,君天邪再次恢复他那平静自信的心境,表面上却装得一副恨恨的样子道∶“好!少爷这次就算亏一次大本,为奶义务兼免费的救一次人!”

吉祥天眼中闪过一丝狡狯得意之色,掩嘴轻笑道∶“你也别那麽不甘心,事成之後,我不但会为你解去禁制,还会尽我所能的报答你。”

“免了免了!”君天邪一想到吉祥天可能的“报答”就忍不住一阵寒颤,连忙头手齐摇的道∶“我不需要奶的报答,奶只要告诉我萧遥现在被囚在哪里就够了。”

“根据易水寒传回来的消息,楼雪衣和独孤冰心只是禁制了萧遥的武功,并未废去他的经脉。”吉祥天道∶“不过他们还是怕他逃走,所以秘密的把萧遥送到了一个有进无出的地方,就是『黑牢』。”

“黑牢?!”君天邪倒抽一口凉气。

“黑牢。”吉祥天点点头,那口气也像是在说著什麽禁忌的字语一样。

“是武林三大禁地之一的黑牢?”

“正是。”

“很好。”君天邪叹了一大口气,无语问苍天∶“我现在终於知道,奶和易水寒之所以不肯亲自出手,而要找人当替死鬼的原因了。”

第二章黑牢狱王

武林三大禁地之一的“黑牢”,认真来讲并不是一座真的监狱,而是一处位於海上的孤岛,但却比任何高墙铁栅的监牢更加可怕,因为这里囚禁的并非一般犯人,而是武功高强、穷凶极恶、犯案累累的黑道高手,甚至包括魔门叛徒,以及名门正派中的不肖弟子,这里是他们最後的“归宿”。

岛上终年气候恶劣、波涛汹涌、暗礁密布,即使是最有经验的船夫也很难靠岸。因为长年不见天日,所以冰冷和阴湿就成了这里的常态,崎嶙岩石上密布的青苔让你走路时随时随地都可能摔上一跤,让後脑直接和突起的石笋接触,随即便往阎罗王处报到。

但比起必须在岛上度过残生的人,这已经是最幸运的死法了。

玄武历三四三年,七月初三。

一种中人欲呕的腐臭尸味,飘荡在白烟袅袅的空气中,天是灰蒙蒙的一片,就好像这里的人心般,“黑牢”禁锢的不只是这些高手的身体,还包括他们的志气和希望。

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那曾经是质地精美的水蓝色长袍,如今早已破烂不堪,还沾满了汗水血污,可是衣上的尘拍得掉,心上的尘可拍得掉了?

来到这里已有三日,感觉却像过了三年那麽久,他的“同伴”并未废去他的武功,却用了另一种更狠毒的方式--修罗天锁!是“修罗不死身”中的秘传绝技之一,以异种真气炼制而成的“天锁”紧紧嵌在他的心脏,只要一动真气,“天锁”立刻化虚为实包围压迫血管经脉,那痛楚足以让铁打的硬汉也要在地上打滚。这几日来他数次想要试图化解体内的禁制,却每每换来如万针刺心的剧痛,到最後只有不得已接受这残酷的事实。

虽然早知道独孤冰心对自己抱有杀意,楼雪衣的心机又太过深沈不能尽信,但为大局著想,他仍决定暂时放下以往恩怨与两人携手合作,没想到外敌一除,“同志”立刻倒戈相向,造成他今日成为阶下囚的局面。

之所以放著不杀,应该是楼雪衣的主意吧,以“剑侯”的心机智谋,应该早已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,只是一直隐忍不发,该是在等待一个适当的“时机”而已。那麽,还有什麽会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呢?

意料之中的脚步声,落在数丈之外,他策耳倾听,共有四人,微微一笑,对付已不能动武的他,仍用到这般阵仗,可见楼雪衣对他的重视,该说是高兴呢?还是悲哀?

“哎呀呀!看!这不是我们的『风流刀』萧遥萧大浪子吗?多年不见,怎地变成这般落魄像了呢?萧少怎麽会突然跑来这块荒岛,是来探望老朋友,还是在外面感情债欠得太多,跑来这里避避风头呢?”

喧闹声从顶上传来,萧遥仍是盘坐垂首不动,淡淡道∶“『剑太岁』风无尘,你还活著?”

四人为首一个相貌不俗、可惜眉目间一抹掩不去邪气的汉子冷笑道∶“托萧少你的福,我虽然被送到这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来,但还好好的活著,抱歉让萧少你失望了。”

“剑太岁”风无尘曾经是“剑楼”中第二代颇被看好的明日之星,在江湖上的名声还一度只在“剑侯”楼雪衣之下。可惜後来误入歧途,不但滥杀无辜,美其名为“试剑”,还任意奸淫良家妇女,终於上得山多遇见虎,一次正要成其“好事”时被路过的萧遥撞见阻止,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,三百招过後,风无尘惨败在萧遥手下,被五花大绑送回“剑楼”治罪,後来“剑楼”扬言已把风无尘当场问斩,却原来仍是铡下留情,只把他送来了黑牢。

风无尘嘴上虽在笑,但眉宇间却浑然没半点笑意,反而流露出一丝残忍狡狯的邪气。

“四年前萧兄那一掌之赐,风某至今仍不敢或忘,得知萧兄远道前来,小弟不敢怠慢,立刻率众前来为萧兄接风,看看可有用得著小弟服务之处。”

萧遥终於抬头,脸上挂著虽落寞但不失帅气的微笑。

“四年前见你时还不会说出这麽文诌诌的话啊,难道黑牢果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吗?”

风无尘脸色一变,似被说中痛处地怒道∶“打从我被送到这鬼地方来,脑中镇日所想的便是怎麽离开这里对你报复,今日老天开眼让你自投上门,四年前那笔旧帐,今天我就要加倍讨回!”

萧遥摇头道∶“这麽快就翻脸,果然是沈不住气的角色┅┅”微顿又道∶“你会这麽有恃无恐,是不是因为从同门那里知道我武功已失的消息?”

风无尘一脸狡猾的笑道∶“有关这一点恕我难以奉告,萧兄只好下地狱时顺便去问阎罗王了。”

萧遥淡淡道∶“你的主子大费周章把我送到这里来,应该不是单纯只为了让你出气那麽简单吧?就这麽杀了我真的可以吗?”

风无尘笑道∶“有劳萧兄提醒,待会我请人挑断萧兄四肢经脉时,一定会记得请他们留下你一口气,好让我问出该问的事来。”

话语一落,身後的三名同路人,立刻一脸不怀好意的走上前来,会被送来黑牢的人,无一不是罪大恶极之辈,逼供虐杀是家常便饭,萧遥从三人眼中闪动的兴奋光芒,便知道风无尘所言不虚,这三人绝对有本是将他整治得死去活来,偏又求死不能。

只是,他们还是算错了一件事。

萧遥忽然沈静的对三人开口道∶“到此为止了,爱惜自己生命的,便不要再踏前一步。”

三人闻言一愣,接著便跟风无尘一起大笑起来。

“你听到这厮说什麽了吗?他在威胁我们呢!”

“是啊!他以洛u灾v还是那个『小李飞刀,例无虚发』的传人『风流刀』萧遥吗?”

“就算给他一把飞刀,现在的他还能发得出来吗?恐怕连只蚂蚁也射不死吧!”

一边说著戏谑的嘲讽,一边肆无忌惮的继续前进,这样的反应等於告诉萧遥一件事,那就是他们都已经知道自己身上的兵器早在昏迷时已被人搜刮一空,内力也因为“修罗天锁”的禁制而无法使用,换言之,就是跟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人没两样。

但事实真的就是如此吗?

萧遥摇头叹气道∶“天作孽,犹可违;自作孽,不可活。”

说罢扬手弹出一直紧扣在五指间的三块石头,只见得几道黑影飞过,跟著是数声闷哼,三名欲对他用刑的人,竟然俱都在咽喉处开了一个血洞,脸上写满了不信与惊恐,挣扎了几下,颓然而倒。

“你┅┅你┅┅?!”

面对情势的抖变,风无尘大惊失色,脚下不自由主的往後退去,握住配剑的手因太过紧张而发抖,他却全然不觉。

根据那人给自己的情报,萧遥该是已经内力尽失、无法用武才对,可是他刚刚射石杀人,又明明是“小李飞刀”的独门手法,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

萧遥忽然站起身来,面对脸色与之前有天壤之别的风无尘。

“我可以不杀你,只要你说出离开这里的方法。”

风无尘闻言,原本了一半的气势又忽然回到身上,不怒反喜的道∶“还真的差点就被你骗去,如果你真的功力仍在,岂有留我一命之理?而且你刚才起身时下盘虚浮,分明是中气不足,看来刚刚那一击只不过是回光返照,想用空城计来唬我?你还早二十年啊!”

眼看风无尘再度杀气腾腾的走近,萧遥脸上泛起一丝苦笑道∶“聪明反被聪明误,这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?”

风无尘拔剑遥指对手笑道∶“任凭你舌绽莲花,今日也休想我饶你性命。”

说罢斩出一剑,为怕烂船也有三斤钉,口中虽说的大意,但对於此刻连站立都不稳的萧遥,风无尘仍是不敢轻敌,这一剑是以“君子圣剑”中的“离台三尺”心法而发,剑意中只有三成攻敌,七成用来自守,即使萧遥真有还手之力,他也足以自保。

破风声响,剑劲斩向自己右手而来,看来风无尘仍是忌惮这唯一的“武器”,要除之而後快。

“剑招不错,战术运用也正确,看来你的确有几分聪明。不过┅┅”

似笑似叹的几句说话,萧遥身形挪动,速度既不快,亦谈不上什麽轻巧灵敏,但偏偏在风无尘原来剑势笼罩的范围内,竟忽然失去了他的身影。

“什、什麽?!”

举凡高手武功修练到一定层次,都能到达“锁魂”的境界,超越五感之上,纯以第六识的灵觉掌握敌人动静的本能。风无尘的功力虽然还不到“锁魂”的地步,但仍能凭感官掌握到五丈内的风吹草动,而现在萧遥却在他的感知范围内消失无踪,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却应该是一个武功已失的废人。这样的意外,怎不让他惊骇莫名了?

幸而他亦是应变奇速,一剑不中,立时变招,“君子圣剑”中的“严以律己”使将开来,朵朵剑花成圈将自己身前重重护住,泼水不进,这当年被誉为楼雪衣之下的第二代超卓剑客,确是有几分真实本领,而非浪得虚名。

可惜,他今天碰上的对手,却像是有鬼神之能,几乎就在他剑网甫起的同一刹那,低沈悦耳、却又带著几分嘲讽的声音,在他耳朵旁忽然响起。

“正如我刚才所说的,聪明反被聪明误,就是你现在的写照┅┅”

风无尘大骇中闻声望去,只见萧遥重新出现在自己左侧处,一掌缓缓劈来,脚步虚浮,出手更是缓慢无力,看似不带半点内力,平平无奇,却能穿隙插缝的通过自己剑网,後发先至,一掌劈在自己额头上。

掌劲爆发,风无尘身子剧震,点点温热的液体溅在自己脸上,眼前赤红一片,求生的意志压过对死亡的恐惧,他大喝一声,护体神功全力催鼓,竟把萧遥震开。

“只剩下三成功力,果然还是不行┅┅”

萧遥苦笑揉著隐隐发疼的手腕,仔细一看,他的衣衫背後已俱被冷汗所湿透,可见刚才那一击耗费心力之钜。

比起他的对手来,萧遥的处境已算是幸运得多,风无尘给那一掌废了九成功力,一时间又不会立刻断气,只是头疼欲裂,滚地哀嚎,忍受著生不如死的折磨。

萧遥摇头叹道∶“我已经警告过你,逼虎跳墙会有什麽下场,现在你该知道了吧┅┅?”

只见风无尘双目暴瞪血丝满布,似乎不能接受如此的战败,痛嚎道∶“不┅┅不可能!你明明给『修罗天锁』禁制了武功┅┅?难道楼雪衣骗我!”

萧遥微喟道∶“他没有骗你,正是因为『修罗天锁』的关系,我只能发挥三成不到的功力,所以必须故意示弱骗你们过来,才有可能一击必杀,你如果一开始便立意逃走,我反而拿你没办法了。”

风无尘呻吟道∶“中了『修罗天锁』还可以动武,这怎麽可能┅┅这怎麽可能┅┅?”

萧遥微叹道∶“是有这个可能,你不知道,是你自己见识不够。”

风无尘蓦地瞪大了眼睛,像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,惊呼道∶“无相混元气?!你练的是无相混元气┅┅!!”

话未说到一半,一颗石头“嗖!”地一声穿透他的咽喉,血如泉涌,当场气绝。

“果然聪明,只可惜聪明人通常也都活不命长。”

尽毙来敌,萧遥深深吸了一口气,因适才激烈战斗而带来急促的胸膛起伏才稍微减缓,一阵晕眩感袭上脑部,让他几乎坐倒地上。

“虽然度过了眼前的这一道难关,但是接下来该怎麽离开这里,才是真正让人伤脑筋啊┅┅?”

想到自下的处境,即使一向予人开朗乐观形象的他,也只有摇头苦笑的分。“黑牢”号称武林三大禁地,易入难出是不在话下,加上自己受限於“修罗天锁”只能发挥三成功力,在这强邻环伺、弱肉凶食的环境下,恐怕连保命都成问题,更不要想生离此地了。

“你想离开这里?”

悠悠清音传至耳旁,却让萧遥大吃一惊,举目望去,便看见了“他”。

一阵玫瑰花香飘来,朦胧灰雾中,来人一袭大红罗绮,亮得刺眼,玉面长身,肤若粉扑,黑瀑也似的长发迎风飘扬,发顶还簪著一枚翠绿的凤头横钗,足下未著半分鞋袜,却点尘不染,不禁让人怀疑“他”是怎麽走到这里来的?

这人若是女子,必是美得不可方物、颠倒众生的乱世尤物,可是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可人儿,却又偏偏是个男子。

那人与萧遥视线相对,浅浅一笑,轻声道∶“我问你可想离开这里?你怎麽不回答我的问题呢?”

这不男不女的怪人连说话也带著阴声细气,听来极为突兀,但萧遥却不敢对眼前人有因此半点轻视,因为这人能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形下,潜入靠近到如此近的距离还不被发现,虽说自己受伤後功力大减,但此人的轻身功夫仍是平生仅见。

萧遥知道在这黑牢孤岛上,所关的无一不是罪刑重大、穷凶恶极之辈,眼前人愈是谈笑用兵,愈是不可掉以轻心,毕竟自己就是吃了同一类人的亏,才会沦落到此地。

萧遥朝那人摇一抱拳道∶“在下姓萧名遥,未知阁下大名如何称呼?”

那人嫣然一笑,竟美得有如鲜花绽放。

“你倒聪明,还未回答我的问题,却兜了一个圈子来套我的来历。”

萧遥微笑道∶“在下不敢。”

那人微微一笑道∶“我的名字┅┅都已经很久不用了,连我自己都记不太得了,在这里大家都叫我『奈落』,你就这样称呼我吧。”

“奈落?”萧遥拊掌笑道∶“无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的『奈落』吗?好美的名字。”

奈落笑道∶“没有你说得那麽美,这里的人是因为一旦被我缠上,就会无可奈何、直落黄泉,所以才会封给我这个『奈落』的名号。”

萧遥听得暗冒冷汗,他武功虽失、眼力不减,看出眼前人之所以会变成这副半男不女的模样,多半和自身修练的武学有关,恐怕还是与魔门中别出径途的各种功法脱不了关系,换言之此人很可能是魔门弃徒,自然是以少沾惹为妙。

自称奈落的美男子似乎是能看穿萧遥此刻的心意,轻笑道∶“你不是想要离开吗?我可是这里唯一能帮你的人棉。”

萧遥心中一跳,忙问道∶“你知道怎麽离开这个岛吗?”

“不是不知道,不过┅┅”奈落说著边抛给了萧遥一个媚眼,却让後者冷汗直冒。

“告诉了你,我又有什麽好处┅┅?”

萧遥道∶“只要在下能离开此岛,到了外面必重重酬谢。”

奈落晒道∶“纵有金山银山,在这荒岛上又有何用?”

萧遥愕道∶“这┅┅”他倒没想过这个问题,但总不能叫他“以身相许”吧!

幸好奈落对他的身体似乎兴趣不大,不等萧遥咬牙作出“牺牲”便自己开出条件道∶“这样好了,你跟我去见一个人吧,如果他也愿意帮你,那就是你的福气了。”

萧遥问道∶“见谁?”

奈落道∶“狱王。”

“狱王?”

“对,便是这孤岛的岛主,黑牢的牢头。”奈落道∶“大家都叫他狱王,”

萧遥沈吟道∶“能够让岛上这群傲慢不羁的高手供奉为头领的人,这个狱王一定是个相当了不起的角色。”

奈落点头道∶“事实上,打从你来到岛上的第一天,狱王就注意到你了。”还未等萧遥的惊异之色现在脸上,便又道∶“不必惊讶,在这岛上发生的任何事,都瞒不过狱王的耳目。”

“从刚才你对付风无尘那四个废物的手法,就知道狱王他没有看错人,我也才会出来和你见面。”

萧遥听得冷汗直冒,原来打从自己来到岛上的第一天起,所作所为便落在别人的监视下,而自己竟一无所知,如果对方真要对自己不利,早就不知道死上几百次了?

萧遥收起笑脸,诚心诚意的道∶“狱王既然有这样大的神通,又何必须要找在下,我看不出来我有任何可帮得上你们忙的地方?”

奈落微笑道∶“在这岛上,任何一个人有没有生存的价值,不是由他自己决定,而是由狱王决定。”

“好霸道的家伙!”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诉诸於口,萧遥只是苦笑道∶“这样说来,我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。”

“你是聪明人,应该懂得选择时机做最适当的决定吧。”

“奈落兄确实是一流的说客,请带路吧。”

萧遥爽然应允,一方面他的确也想见见这神通广大的狱王;一方面是以现下的情势,也不容他有说“不”的权利。

“跟我来。”

奈落说完转身便走,连一点考虑的空间也不留给萧遥,後者无奈的叹了口气,始终是提起略嫌沈重的脚步,跟著眼前这神秘莫测的男子,走向吉凶难料的未来。

“只叹流年不利,命途多乖、世风日下、人心不古┅┅”

一个模样生得十分俊美的布衣少年躺在河堤上,口中唠叨著不属於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忧愁,两道剑眉蹙成一把难解的锁。

“要从三大禁地之一的黑牢把不知生死的一个人救出来,难度恐怕不在登月摘星之下,这一次可真是惹上大麻烦了┅┅”

轻喟叹息中点破少年自己的身份,会惹上这麽大麻烦的,除了我们多灾多难的主角还有何人?

劲风破空声响传入耳旁,暂时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,站起身来逼目一看,远处正有数人战成一团,看情形还是以寡击众的战局,不过有了上次帝释天那次观战的前车之鉴,君天邪已经深深地体会到池鱼之殃的可怕,总之是非之地离得愈远愈好,别没来由的惹祸上身。

心底虽如此想,却仍忍不住朝战圈多看了几眼,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掌风凌厉、刚中藏柔,尽管围攻他的二男一女都有一定实力,但白衣男子的武功显然远在敌对众人之上,纵在兵凶战危的杀局中,仍能隐隐占住情势的主导权,不使自己陷入不能翻身的险境去。

“那穿白衣的人看来好眼熟┅┅莫非!不会吧┅┅?”

疑惑的喃喃自语中,对面的局势再生变化,即使合三人之力,仍是抵挡不住白衣男子双掌之威,被逼得节节败退,往君天邪的方向移动而来。

距离拉近,君天邪这次看得真切,白衣男子英姿焕发、神武非凡,不正是他的新任拜把义兄“天敌”龙步飞还有谁?

君天邪大喜过望,笑颜逐开的道∶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!有了这最佳靠山兼挡箭牌,救萧遥一事就交给他搞定,不就成了吗!”

全力展开轻功往战圈射去,边发出连串的大笑道∶“大哥!愚弟来帮你了!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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